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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

 

黛还记得，第一次跟赤司一起去的除了篮球场之外的地方，是东京海边的游乐场。

 

那时的他，成为赤司的“影子”还没有多久，就参加了全国级别的比赛。尽管成为了先发队员，存在感依旧是弱到连对手都注意不到。

 

因为对那样的舞台从未有过什么期待，在洛山获得冠军之后，黛也没有太多的感触。而那些比他拼命多了的同伴们，在胜利时候也没有笑意的样子，反倒让他感觉相当无趣。

 

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，叶山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几张游乐场的门票。在他的连番骚扰之下，黛也只得被迫同行。

 

游乐场什么，不过是小学生才会感兴趣的东西。况且、他还依旧清楚地记得自己被同伴从旋转杯中甩出去的惨痛经历。

 

就这样，他带着一肚子的吐槽，来到了滨海公园门口。刚进去没多久，叶山就拽着実渕等人到处乱跑，很快就找不到人影了。被落在后面的黛本来还象征性地找了找他们，后来就完全放弃了。

 

都是高中生了，大概也不需要担心会不会走丢这种事——这么想着，黛自顾自在园区里转了起来。秋日的都市海滨，天气晴朗得好像能望到太平洋的另一岸。

 

偶尔能感受一下外界的气息也不错呐……总是呆在室内的球场练习，都快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。

 

当他走到摩天轮的附近的时候，眼前突然冒出来熟悉的红发身影。平心而论，黛并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跟赤司相处。即使是成为了光与影的关系，几乎每天都能见到，但是在他的眼中，赤司的样子，终究是跟大家所想的不一样。

 

犹豫了片刻后，黛掉头正想离开，却被从背后叫住。似乎是有心灵感应一般，赤司看到了人群中黛的身影。

 

平日在队里，两人的交流并不很多。也许有人会羡慕这种基本上是靠直觉交流的队友关系，但是对于讨厌一切意味不明的关系的黛来讲，有赤司存在的地方，就有无穷的压力。

 

两人坐进了一个玻璃座舱中。随着高度不断攀升，周围的喧嚣也开始逐渐淡去。黛望着不断缩小的地面景色，尽可能忽视着彼此间尴尬的沉默。

 

远处的海面上驶过一列巨型油轮，黛一时被吸引了注意力。他回头望向赤司，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欣赏景色，而是牢牢地盯着他的方向。

 

黛疑惑地摸了摸脸颊，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。然而，在之后的时间，无论黛什么时候回头，都会遇上赤司的目光。

 

黛还没有自恋到以为赤司如此关注自己，却也完全找不到任何解释。直到最后一圈快要落地，他才意识到对方的脸色，似乎变得比之前要苍白一些。

 

在他问过之后，赤司也只是摇摇头，没有任何表示。等到降到最低点，黛率先走了下去。就当他想建议要不要休息一下的时候，对方的整个身体就朝着他倒了过来。

 

黛眼疾手快抱住了眼前的人，心想最糟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。周围跑动的小孩子们回头看了过来。逐渐无法支撑住两人体重的黛，拖着赤司的后背向着树荫走去。

 

他小心翼翼地把赤司安置在长椅上。红发少年蜷缩着身体，显得相当脆弱。紧闭的双眼，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。黛皱着眉头看了一会，然后从背包中拿出手机，想联络其他人。而就当他刚摁下呼叫键时，手机却因为没有信号而自动挂断。

 

唯一的选择，大概就只剩下人肉搜索了。他拾起背包，刚想嘱咐赤司留在原地，却发现对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。

 

黛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，但也感受到了赤司的意思。他怔了一下，坐到了长椅上。

 

恐高的话，一开始就要说清楚啊。黛无奈地说道。

 

这是我……第一次……

 

过了一会，赤司才回复道。

 

黛依旧没能听到对方的后半句，以为这只是赤司第一次坐摩天轮。而后来他才了解，原来在那之前赤司从来都没去过游乐场，所以对这些游乐设施的可怕程度毫无了解。

 

到了正午，周围的气温开始陡然升高。黛拿出水瓶，看着一旁依旧一动不动的家伙，递了过去。

 

赤司虽然抬起了手臂，但是黛刚一松开手，水瓶又掉了下去。看到这种情况，黛只得摇摇头，挪到了对方的身边，扶着赤司的肩膀，一点点把水倒进他的嘴里。

 

这么做着的时候，黛自己并没有多余的想法。只是他觉得，等到恢复过来后，一直如此要强的赤司回忆起坐摩天轮坐到脱力的事情，大概会相当郁闷。

 

原本计划的群体出游，最后竟然会变成自己守着赤司等待救援——无论怎么看，事情的发展都有点超现实。

 

望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，黛也感受到了逐渐侵入体内的困意。

 

之后的事情，都是叶山之后告诉他的。根据对方的说法，众人发现他们两个掉队之后，找了相当一段时间，才看到坐在摩天轮旁边睡着的两人。

 

而最不能让他理解的是，当时的赤司、竟然还躺在自己的腿上——这种情景，无论他怎么扩展自己的脑洞，也无法准确地想象出来。

 

毕竟在那个时候，他们两个距离那个秘密的核心，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。

 

 

25

 

在自家的门口，站在黑夜的另一端的赤司，向着他的方向张开了手臂。

 

眼前的人，确实是说了什么“拯救”的话。而游刃有余地说出这样话的赤司，黛并不觉得有什么拯救的必要性。

 

也许在某个平行世界中，他才是那个为了赤司疯狂着迷的家伙。而代表着绝对的力量与征服的力量，在暴虐的表象下，从古至今，都是与不可抗拒的吸引力相生相伴的。

 

一开始选择要跟随赤司的原因，大概正是如此。在那道明亮得可以穿透一切黑暗的光线下，自己可以放切一切思考。

 

跟随光线的轨迹，就不会掉入冰冷的深渊之中。

 

一开始的他，就是这么想的。就算说要拯救的话，大概也只能是赤司拯救了自己。赤司的出现，让他意识到，自己沉迷其中的宁静世界，其实有多么荒凉。

 

而正是出于对那道光明的留恋，他选择了背弃其他人，而站在赤司的身边。

 

如此定力微弱的自己，到底怎样做，才能“拯救”比自己还要强大的存在呢——

 

黛走过去，拉住了对方伸出的手臂，紧紧地，将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。如果他真的想要完全甩开赤司，那么就算对方有一千种超能力，他也会想出一一破解的方法。但是，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清楚地意识到，从始至终，自己都没有设想过那种可能性。

 

只要闭上眼睛，赤司的催眠就对自己毫无作用。即便如此，黛还是没有转身离开。

 

“呐、赤司，你喜欢我吗？”

 

明明只是个替代品，明明性格完全合不来，明明都已经了解了异色瞳的真相，为什么还要抓着自己不放，大概只是因为如此吧。

 

听到他的问题，赤司低吟着嗯了一声。

 

于是黛继续问道。

 

“想跟我交往吗？”

 

赤司愣了一下。

 

“想。”

 

“那就交往吧。”

 

说完，黛终于睁开了双眼。看着眼前的人难以置信的样子，他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。

 

毕竟还只是满脑子只有篮球的小鬼，面对这种事情，总是会变得单纯地不得了。

 

“我就陪你玩一阵子，直到你对我厌倦了，到时候也就想放手了。”

 

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，他就继续说道。而听到他的话的赤司，就像是小孩子看到手上的毛绒玩具要被抢走般，条件反射似地抱住了他。

 

“不会的。在我死之前都不会的。”

 

被禁锢在紧紧的怀抱中的黛，出于连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原因，笑了起来。

 

他回抱住了眼前的人。在凉风习习的春日夜晚，两人的体温正好足够温暖彼此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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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写到了这里……

终于……